首湘缘

    义务教育阶段，国旗下的讲话，我们都不陌生。一般都是“政治正确”，气势恢宏、排山倒海的一通大排比，充溢着昂扬奋进的励志色彩。
　　
　　这样的讲话，不是说不好，只是太多太滥，毫无特色，千遍一律，千人一面。时过境迁，估计你现在很难准确记起某年某月，上初二或高三时，某位学生干部在国旗下演讲的主题了吧？
　　
　　但是，对于西安城东一所中学的1600名学生来说，多年之后，回忆起2013年4月8日的早上，他们一定记忆犹新：这个星期一，别开生面，国旗下的讲话，没有司空见惯的假大空话，只有一场始料未及，刚一开口就被迅速打断的表白。（4月10日《华商报》）
　　
　　“全场肃静一分钟后，掌声轰鸣”，一分钟静默，代表着一分钟的震惊，震惊完后，反应过来了，雷鸣般的掌声。没有领掌的“掌托”，这是学生们明白怎么回事后，下意识而又发自肺腑的条件反射。
　　
　　老师的反应，和学生一样，但稍快。“我就是喜欢她，要对她的未来负责……”这是半句话，但是足以判断出，这是一个“有预谋”的表白行动。正在急着表白的小丁同学，被老师下意识地拉出了麦克风。
　　
　　“爱的宣言”，就此打住了。有弹有赞，反正是引爆了舆论。可喜的是，这次事件，从校方到社会舆论，基本都是持论公允，平和理性。学校表示会处理，但没打算深究，只是将当事人先冷处理，强调不会给孩子造成伤害和压力。
　　
　　而当地媒体《华商报》甚至专为此事，在头版劈出半版，柔声告诉他——《孩子，这没什么大不了》。配图是模仿去年火爆中国的《那些年，我们追的女孩》剧照。是的，这事儿不管是发生在《那些年》等港台日韩的小清新电影中，还是欧美好莱坞的校园青春片中，都是我们狂热力挺的经典桥段。我们到影视中找寻美好，而美好真切降临，电影照进现实，为何有些人第一反应却是无所适从：首先无视诗意，然后平添杞忧呢？这是买椟还珠，还是叶公好龙？
　　
　　你会说，他不分场合。然而，如果是私下成功勾搭，或许又要忧心忡忡地念叨早恋了；你会说，小小年纪懂什么叫“爱”，是的，情窦初开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学业无成，事业无望，没车没房……哪配谈“爱”？但你没发现这种深中“成功学”流毒的论调，已近乎沦为“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职业媒婆腔了吗？
　　
　　感叹着“还是上学时的感情最纯真”的，和正一头扎进市侩功利的择偶大战的好像是同一拨人，讽刺的是，嘲弄“国旗下表白”不懂得爱不配谈爱的，好像还是这拨人。这真是很神奇的事情。一个懵懂的高二学生，懂什么爱呢？那一个蝇营狗苟的中年男（女），又懂什么爱呢？小丁说“我喜欢看你读书、开心、笑的样子”，“继续你的学业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这在他眼里就是爱。他爱的很简单，就是爱纯真爱青春爱阳光爱一切美好的事物。这种“爱”很稚嫩，很冲动，但却是最动人动容至情至性的表达。
　　
　　谁还没年轻过？不用假装对此痛心疾首，这就是青春期的插曲意外，就是你二十年后还在后悔一直未敢付诸行动的一个小心机。不知是否巧合，去年此时的星期一（去年4月9日），江苏启东中学一学子临时换了讲稿，国旗下演讲变成一篇讨伐教育的“檄文”。当时舆论也异常兴奋，其实不用上纲上线，但这种飞扬的蓬勃朝气和今天的旗下表白一样，都是值得肯定的。
　　
　　当然，面对表白，还有更理性更励志的回复：“你若想真心追我，就在清华给我递表白信吧。”（4月10日《重庆晨报》）这是一位高中女生向表白男生发出的“爱的邀约”。这个“政治正确”得让人怀疑是清华招生广告的新闻，总该抵消那些对国旗下的青春涌动的别样忧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