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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科“三杰”纵论湖湘文化

媒体:长沙晚报  作者:长沙晚报
专业号:首湘缘资讯 2013/4/9 9:5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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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佳明  湖南长沙人。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湖南大学、湘潭大学兼职教授。湖南省政协常委,湖南省社科联主席。  
    唐浩明  湖南衡阳人。前后读过工科与文科两所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第九届、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现任湖南省作协主席、岳麓书社首席编辑。  
    朱汉民   湖南大学岳麓书院院长,教授,历史学、哲学专业博士生导师。湖南省委、省政府“首届湖南省优秀社会科学专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编者按

    有这么一句话:一部中国近代史,半部由湘人写就。是什么让湖南人如此惊天动地?在于千百年来湖湘文化的熏陶。今天,我们如何认识和理解湖湘传统文化,又如何传承与发展湖湘文化?在由省委宣传部、省社科联、湖湘大学堂组委会联合主办,长沙市社科联与岳麓书院承办的“湖湘大学堂”专题演讲会上,被誉为湖南社科“三杰”的郑佳明、唐浩明、朱汉民这三位湖湘文化研究专家就此主题进行会讲。现将专家观点摘要刊发如下,以飨读者。

    湘人千年的精神追求

    郑佳明

    一个地方的发展和民众的幸福,需要两个资源:一个方面是物质资源,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另一个方面就是文化资源、精神资源,也就是现在说的软实力,人们注意不够。湖南现在和其他地方比,有一些物质方面的优势,但是更应该发掘我们人文资源的优势,那就是湖南的思想观念和湖南人的积极性创造性。

    所谓湖湘精神,就是千百年来,湖南在发展变迁中,通过积淀孕育而成的特有的地域人文品质,是中华文化在湖南的具体表现,就是湘人千百年来的精神追求。我们把精髓提炼出来,称之为湖湘精神。

    如何概括湖湘精神?首先要有基础,历史文化基础,就是对过去的精当概括。湖南历史几千年,用哪几句话来概括呢?实际上,湖湘文化有两个层面的东西,一个是内核的、本质的、基本的、长期起作用的东西,是世界观方法论方面的,价值层次的,就是湖湘精神;一个是外在的表现,不同时代的具体个人和事件,包括艺术、制度、器物和习俗层次。我们要概括的是第一个层次,是这种最深刻、最基本、最稳定、能长期发挥作用的东西。

    内核的东西在哪?就在不同时代突出代表人物的典型语言里;经过历史检验,一直被湖南人认可,老百姓和知识分子有共识的东西。按照这个标准,就可以找到一些基本的具体的思想概括。我的意见是总体归纳如下:“心忧天下,敢为人先,实事求是,趋时开放。”这是湖南人固有的和应有的精神。

    湖湘文化可以分三个阶段,一是传统文化阶段,二是革命文化阶段,三是发展文化阶段。传统文化层面,湖南人有非常好的东西,那是讲1840年以前;革命文化是指湘人奋起救国、复兴中华的文化,它留下了非常宝贵的文化遗产;发展文化、建设文化、现代化的文化,湘人正在创造创新。

    湖湘精神从本质上讲,具有传统文化和革命精神两重属性,作为传统文化,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扬弃和转型的任务重大而艰巨。继承古人,心忧天下,敢为人先;追随先进,实事求是、趋时开放。当代湘人应如是。

    湘军对近代湖湘文化的贡献

    唐浩明

    源远流长的湖湘文化长河流到近代,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促使这个飞跃的则是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后,在长达40多年的时间里活跃在神州大地上的湘军。

    湘军之所以会崛起在湖南,正是因为湖南有湖湘文化的缘故。湖湘文化中的“野蛮”培育了千千万万彪悍敏捷、血性旺烈、视死如归的热血男儿。其次,湖湘学派经世致用的学风,也为社会团队培育了充足的领袖人才,左宗棠、江忠源、罗泽南、李续宾、李续宜、彭玉麟、李元度、刘长佑、刘坤一等人,就是其中的优秀代表,他们都是湖湘学问熏陶出来的饱学之士。再者,不受约束的独立根性,还为湘军酿造了顺畅出炉的意识基础。湖湘社会有一种较强的独自意识,即喜欢独往独来、不愿接受限制的思想意识。这些是湘军出于湖南而非别处的原因。

    曾左彭胡等湘军高层将领,本身具有良好的文化修养,他们推行“书生带兵”的用人制度,使得那些长期以来只为士人所信奉和追求的价值观,通过军事管理的效应,得到一次最好的普及。国家、天下、道义等等这些过去只是少数士人关心的话题,开始出现在野老村夫的嘴边,独立根性被提升为敢为天下先的创新意识,功业追求被提升为忧国忧民、救世拯时的忧患情怀,使气轻生的血性被提升到为理想而献身的牺牲精神,霸蛮的任事态度被提升为硬寨死战、屡败屡战的顽强果毅的坚执定力。

    经过这次提升后的湖湘文化,进入一个全新境界。于是,心系天下、敢为人先、忧国忧民、勇于牺牲、顽强果决、定力坚执等等,便成了百余年来湖湘文化精神特质的主要内容。

    湘军运动同时为湖湘文化注入时代新内涵。湘军之后,团队观念在湖南广大人群中得到认可,大家能自觉地集合结队,抱团打伙。近世湖南最有名的团队华兴会、新民学会,不仅是中国团队的典范,也是世界政坛上成功团队的典范。在《湘江评论》上最早向全国人民喊出“民众大联合”口号的,不是别人,而是湖南人毛泽东,由此看来,便不是偶然。大革命时期,湖南的农民协会是全国组织得最好的团队,由此看来,也便不是偶然。

    湘军运动还为湖湘文化的弘扬筑下坚实的基础,促进湖湘文化走出湖南走向世界。自湘军成功后,湖南开始被世人刮目相看。“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这句话已为世所公认。历史学界公认:“清季以来,湖南人才辈出,功业之盛,举世无出其右。”大经济出自大学问。湖湘文化遂因此走出洞庭湖,为海内外所重,成为近代中国影响最大、美誉度最高的地域性文化。

    船山诠释与湖湘文化发展

    朱汉民

    十九世纪下半叶,湖湘文化发生了瞩目的变化:其一,湖湘文化崛起,成为当时中国最有影响的地域文化之一;其二,湖湘文化转型,湖湘士人的思想观念急剧变化,成为转型最显著的地域文化。值得注意的是,湖湘文化发展的两个特点,与船山思想的不断诠释密切相关。

    王船山是宋明理学的继承者。船山思想真正成为湖湘文化的重要资源,受到湖南士大夫、学术文化界的广泛关注与热烈推崇,是在晚清道光、咸丰、同治时期。这一切均与此时湖湘地区士大夫群体的崛起有关。道光时期,湖湘地区涌现出一批在政坛、学界有影响的人物。到了湘军崛起后,湖南的军事地位、政治地位更是迅速提高。政治、军事、经济地位的提高,必然体现在思想文化方面。于是,博大精深的船山学说就成为湖湘文化建设的主要资源,刊刻船山的著作、修建船山的祠堂与书院、宣扬船山的思想,就成为湘军的儒将们所特别关切的事情。

    此后,谭嗣同、章士钊、杨毓麟等人对船山思想进行重新诠释,使船山思想成为湖湘文化近代转型的重要资源。从清朝到民国,湖南人将船山从尘封的历史中发掘出来,与现实的湖湘文化建构的需求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甚至可以说,对船山思想的诠释过程,也就是湖湘文化的建构过程。

    文化的发展必须借助于继承传统与开拓创新两个方面,二者缺一不可。湖南人为何要通过对王船山的不断诠释而建构湖湘文化?这是因为,王船山的思想学术是湖湘文化和中华文化传统的核心内容,他对民族、人类、天道的深刻思考及其精神文化成果,代表着那个时代的高峰,船山思想中许多重要的思想文化观念不仅具有近代意义,甚至是有着恒常的价值。因此,湖湘士大夫通过对船山思想的推崇与诠释,以实现湖湘文化的建构与发展,就能够将湖湘文化的传统继承与创新发展结合起来。这就是清末民初士大夫与知识群体通过诠释船山而建构湖湘文化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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