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认识这么一位二十八九岁的少妇,同住一栋楼房,她与她伴侣常在晚饭后一同散步,总是静静地目不斜视。那年夏天,我因在楼下的空地上栽了一蔸丝瓜,丝瓜爬到她住的那一层的窗户栏上去了。有一天我忐忑地敲开她家门去摘丝瓜,生怕主人责怪我的丝瓜藤爬她家的窗户挡住了阳光,没想到女主人打开门见是我热情相迎,她露出的笑容凝眸一线,让人感觉真诚。她主动跳上窗台帮我摘瓜。
然后她又搬椅泡茶,招呼男主人出来,没想到男主人虽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富态男子,却很健谈,说他夫妻二人素喜散淡,至今未计划生儿育女,买房置业的稳定生活还没列入规划,说起他们夫妻住的这套房是他兄长借给的,他兄长买房只是为了升值。而他们小两口最终目的地是朋友为之联系的地方,是一座名城的郊外,他兴高采烈向我描述,说那儿山清水秀,又建了不少工厂,既可谋生又能居住,此地住到这年中秋后就会启程……边说边用热烈眼神瞄他妻子,说她性喜静也爱种点瓜果蔬菜,欲养鸡兔。
我一边喝着绿茶,一边环顾居室周围,房内收拾得一尘不染,两人各一台手提。手机却是两人共一部,日子过得既现代又有几分古典似的。男主人听说我也喜欢看小说玩电脑时,对我更添了几分热情,拿出一个本子出来给我看,说里面有几首是他妻子填的词,我翻看了其中一首是这样写的:东方淡白连窗色,枝头雀闹思乡切,无奈梦魂飞,客居有经年。
从此后我有事没事都会在偶然相遇时找她多聊几句,只是不好擅自去串门打扰。有一回朋友给我们家送来两条鱼和一筐橘子,我想吃不完搁久了也易坏,不如送点给他夫妻俩,我拿着鱼和橘子敲开他们的门,男主人开门时,里面竟传来一阵二胡歌《真的好想你》。我进去为她鼓掌,她微微浅笑,竟递过二胡于我手中,我便也拉了几句早丢到爪哇国里的花鼓调。她说有缘知音自相遇。
没几天后他二人第一次敲开我家门,给我送来一些他们家乡的土特产,说是他父母托人捎来的,有江西农村自制的甜酒,有笋片和干菌子等。
后来,一个素月流辉、月华似水的夜晚,我坐在他们屋子的阳台上,品着香茗,她竟然主动地向我讲述了他们的故事,对我这俗人而言,其实用极简单极世俗的三言两语就慬了。因为多年未生孩子,招来非议,当地小镇人的唾沫可以淹没人的自信,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他们选择背井离乡。幸亏他们有足够金钱,去寻找一方不为世俗所累的净土。也幸亏有坚如磐石的爱情基础。
去年深秋,桂子还在飘香时,他们离开了这座都市一隅,临别时,我送她一张从朋友处弄来的中药生子秘方,不知有不有效,也不得而知。她却将那一纸素笺当宝贝似地藏于衫内,就像怀揣着一个女人的无限希望。我只能默求上苍保佑这对如花美眷能如愿以偿。
他们刚走时不时有消息发来,并吿诉我关于他们定居的地址,并邀我有机会去做客。但时日久了,天长地远,难得相逢,自然也各将这份友情沉淀在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