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在傍晚收网的那个老人说,夜里把海螺放在枕边,你就可以听到海的声音;而当你闭上眼睛,一心一意地去想海的颜色, 那么你就能看到生命的颜色。
夜阑静处,我闭上眼,耳朵紧贴着海螺。我听到了黄海,它在呼唤我,不只是惊涛拍岸,乱石穿空,还有金戈铁马,还有乘风破浪。海螺里似乎一直都富有激情地澎湃着它的波浪,一重重地,从远古到今天,由彼岸至此岸。但我看不到海,我只好依了它的声音去想像海,想像她的颜色,也去想像它已经烙在我生命中的颜色。海会是什么颜色?
“在我童年梦想中出现的,是无边际的蓝蓝的海,蓝蓝的风……”那个老兵在日记里这样写着。他梦想中的海是蓝天一样的蓝。然而,第一次面对海,他最初收获到的只是失望。“海给我的只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苍黄,潮起潮落间,尽是浊浪排空的污秽。”但这并不是全部。在他第一次头戴钢盔、手持钢枪乘着军舰出海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这样的海:金黄的阳光从海的最远处冲过来,海面便全部跳跃着金光的小精灵。而近处的海水,又全是充满朝气的绿。仿佛那些精灵正是从这片绿中孕育出来。而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海又映着天空的颜色,让人心旷神怡的蓝。
是的,一如生命颜色的繁多,黄海有沧桑的黄,有青春的绿,有纯净的蓝,但一定,还有别的颜色。如战士身上救生衣在那波峰与波谷间摇晃却又拼搏着向前的桔红,或者,还有一种古铜色,那是我们的战士被海水和海风塑出来的。大自然如此神奇,居然能造出这么一种最富含青春也最有光泽的颜色!
连那海风,也有了颜色。她带着一种浅浅的,毛茸茸的黄,调皮地落在菜盆、碗里,又亲热地贴着你,钻到你的发隙,轻轻地搔着你的耳朵,或者,也懒懒地躺在你的脸上打盹,远远的看去,每个人都像一只才出生的婴儿,毛茸茸的,平添几分憨色。
绿的军装与黄的海风汇在一起,被那个叫“海训”的画师调成了迷彩色。那么海呢,浪涛的苍黄和海水中深蕴的绿,还有那热情的桔红,还有青春的古铜,不也是那样一种象征生命的迷彩色么?
作者简介:吴一一,青年军旅作家,湖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