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湘缘

　　“谢谢!”牛牛(化名)很小声地道了声谢，怯生生地接过记者递给他的香蕉。也许是怕手脏，他下意识的将一双小手在短裤上擦了擦。其实牛牛的裤子并不干净，估计有些日子没洗了，膝盖处还挂破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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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牛的头发有点长，加上他身上的衣服，以至于刚开始记者以为他是个女孩。葛道长说，平日里大家都会给他买些衣服，有时候香客和山民也会送一些给他。

　　星德山顶的一处道观里，年仅10岁的牛牛(化名)在此已居住3年。本该上学的他，平日里却只能点香、放鞭炮。3年里，其父母仅来看过他两三回，道士、爱心人士等都曾想送他去上学，但是苦于山下无人看管，怕他再入“歧途”，不得不放弃——

　　山顶道观有个娃

　　牛牛只有10岁，住在桃源县星德山顶的星子宫道观里。“大概是2010年的农历三月，一位好心人介绍他过来的。”星子宫道观的道长葛文平对记者说，送牛牛来的那位好心人是自己的朋友，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遇到了牛牛。“那位好心人遇见牛牛时，他已经在澧县澧阳镇街上跪了几个小时了。”葛文平告诉记者，那时候的牛牛并不是很听话，是很多人眼里的“坏孩子”，平日里跟一群“混混”泡在网吧里。那天他在当地的一个网吧“顺走”了别人的手机，失主发现后把他抓到大街上罚跪，这一跪就是几个小时，那年他只有7岁。“我那位朋友见到了这一幕，好心地送回家却发现家里并没有人管教他，而且可能是缺少管教的缘故，牛牛养成了很多不良习惯，无奈之下，他就打电话给我。”

　　听葛文平讲，牛牛并不是孤儿，他的父亲在新疆打工，母亲在澧县县城的一家小饭店里做小工。“父亲常年在外，母亲也没有管过他，在被送到我们这里来的3年里，他母亲从没有来看过他，父亲也仅来了两三次。”

　　识字课本是《柯南》

　　星子宫道观建在星德山山顶，面积很小，建筑也很陈旧，从山下爬到这里要两三个小时。牛牛和道士们就住在正殿旁边的一个小土房子里，室内很昏暗，没有任何电器。

　　也许是为了更好地照顾牛牛，牛牛的卧室设在葛文平卧室的旁边，用木板隔开。虽然屋子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但是收拾得挺干净，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这是我平时看的书，叔叔们平时也拿着它教我认字。”牛牛指着记者从他床上拿起的一本书对记者说。这是本《柯南》的漫画书，页角已经被翻得卷起。牛牛告诉记者，这是一位香客的孩子送给他的，“这上面图画多，很多字我还认不全。”上山前，牛牛只上过幼儿园，很多字都不认识，葛文平等在闲时教他认了些字。

　　“我们也给他买过一些课本，上山的香客、附近的山民有时候也会送他一些。我们教他认字写字。”葛文平说，除了教他读书认字，还会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不过，这种教育都是很零星的，只有在道士们闲下来的时候，或者是在晚上时才教他。

　　葛文平说，孩子现在很懂事，白天也会帮着做些活。“我能帮叔叔们点香、放鞭炮，他们做饭的时候，我还能在灶前帮他们烧柴火。”牛牛坐在灶台前对记者说，声音依然很小。“偶尔还会帮我们担水。”葛文平补充道。

　　关于未来没有答案

　　葛文平说，这三年里，牛牛的爸爸上过两三次山，“应该是从外地打工回来了，过来看看孩子。”

　　听星子宫道观的道士讲，牛牛父亲在第一次上山的时候，给了葛文平两个承诺，第一，牛牛就住在这里，其生死与葛文平无关，不需要他负任何责任;第二，牛牛可以更名改姓。“但应该只是随便说说的吧。”葛文平觉得这只是孩子父亲的随便一说，哪个爹娘不疼儿呢。

　　葛文平说，曾经有很多好心人也想过帮助牛牛，想把他接下山去上学，但是后来都不了了之了。“关键的问题是下山了，没人管他，怕到时候又回到几年前。”葛文平说自己心里也很矛盾，孩子只有10岁，正是上学的年纪，在山上不可能接受正规的教育，这种大家闲下来教点的“教育”，对于他的成长来说，肯定是杯水车薪。但是，如果送下山去上学，孩子又没人管，可能又会跟送上山之前一样，再入歧途。“目前，就只能这样了。”

　　采访结束的时候，记者带着牛牛来到山边，轻轻地问了他两个问题，“你想爸爸妈妈吗?”“你想上学吗?”听到这两个问题，本来之前已经打开了一点话匣子的孩子，突然又不说话了，他靠着扶栏，眼睛望着远处的大山，手却不自然地在揉捏着破旧的衣角。